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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、琉璃

七、琉璃

晕眩感如潮水般奔涌而来。

我觉得我不应该睁眼。

也许我现在正躺在婆婆的小木屋,那张婆婆特意为我做的小床上。

婆婆曾经笑着为我铺上塞满棉花的床垫和被褥,尽可能的让我睡的舒适一些。

但绝不是这种感觉。

丝绸一般的触感,隔着头发我也能察觉得到。

这绝不是那松松软软的棉花被子的触感。

所以我特喵……咳,被锄头带坏了。我可能并不是躺在家里。

当然,逃避是不现实的,我知道。

但我还是不想睁眼,我有点怕。

我想起老弗里父子俩的马车,想到凯奇叔的大白菜,吉格大叔的麦芽酒,凯茜婶婶的糕点屋,还有……甘洛婆婆的那张笑着的脸,眼睛微眯着,慈祥地看着我。

这些人……我不清楚他们是谁,却清晰的记得他们的名字。

因为他们见到我,都会很自然的笑。

然后……

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,我怕,怕见到不想见到的结果。我感觉他们都在离我远去,那里是我再也追不上的地方。

我也听不到锄头哔哔叨叨的念叨声,可能它并不在这里。一旦离我超过数十米外,我就听不见它说话了。它有一种未知的魅力,一旦和它交流久了,就会和它说话的方式越来越像。如今我却在和它短暂的相会后,又分开了。

我孤身一人。好吧,真糟糕。

特喵的,关心锄头还不如先关心我自己。

刺眼的光线照进来,将那些熟悉的面容一一点燃,粉碎,就像人们祭奠时烧掉的纸张一样随风飘散……

入目是白色的纱帐。我有点莫名的失望,果然不是我所期望的木质屋顶。

这张床很大。我也很“大”。

呈“大”字形躺着。

这个姿势很不舒服。

软软的床垫让我的身体因为重力而陷下去,但手脚都被锁在床的四个立柱上,如今因为重力的缘故锁链扯的很直。

头部的强烈晕眩感和手臂传来的剧烈的酸涩感,还有右脚极其真实的疼痛混杂在一起,简直不要太难受。

精美的床,精美的纱帐,精美的被褥。

还有精美的镣铐。

我苦笑了一声,就知道没那么好的事。

说不定我这次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,亦或者被人误解,被迫保护自己。

但总之最后是我输了。至少这次是我输了,否则我不会躺在这里。

我开始环顾四周。

这间屋子很大。白墙白顶,高高的水晶吊灯做工精致,折射出美丽的光辉。阳光从花纹复杂的纱窗撒进来,铺在大理石地面上。

外面传来悠扬的钟声。

我得想想办法离开这里。

但这锁链大概是特制的,床也是,极其的坚韧。如今的我浑身使不上多少力气,根本扯不动这些物件。

我总不能背着整个床跑。

还有一个问题,我不知道他们锁了我多久,但是现在的我急需解决一下腹部的肿胀感。

糟糕的姿势让我根本夹不住腿,这么忍着委实难熬,嘶……就像是随时决堤的大坝,却有一窝不开眼的蚂蚁在那里选择筑巢,正在开工的感觉。

我整个人都有点发抖,这种糟糕的感觉也加入了晕眩,痛感和酸楚,整个人昏昏沉沉的,这种感觉的加入,直接导致了它们在我的脑海里凑了个,那种夏联邦特有的棋牌游戏对局。

要不……就不忍了?

……什么奇怪的想法,一定是锄头害的。

我不觉得有什么好办法了。我想张嘴,喉咙却干涩的很,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模糊闷哼,连像样的音节都发不出。

……行叭。

但我还是做不到那么羞耻的事情,那种事情,还不如让我用锄头自裁来的痛快。那会给我带来心理与生理上双重的不适感。

这一点也不尤诺,所以尤诺不能做。

当窗外的钟声第三次敲响的时候,我听到了脚步声。

看来有人来了。莫名其妙的感觉有点期待。

外面有穿着甲胄的人行礼的声音。

门被推开了。

我以为走进来的会是什么凶神恶煞的人,然而出乎意料的,是一位美丽的女子。

说美丽一点都不过分。她有着一头金色的披肩发,碧绿色的眼瞳明亮如星,五官小巧而精致,白玉般的皮肤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烁着晶莹的光。

她的身材高挑,一身天蓝色的小西服衬托得身材凹凸有致,令人羡慕……咳咳;金色的领结和手臂的袖章象征着她不低的教职身份;黑色的包臀短裙下,长长的深紫色裤袜紧致地包裹着大腿,末端是小巧精致的黑色高跟鞋……

虽然现在我的状态很不好,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在她面前生出一丝挫败感来。

“你醒了?”女子笑着对我说,声音清澈如水,“很抱歉,不过还请你委屈一下,保持这个姿势片刻,稍等哦。”

她拿出什么针剂,不顾我仿佛能盯穿人的眼神,对着我的胳膊扎了下去。

手法专业,迅速。结果就是我觉得无力感这把快要胡了。

问题很大,尤其是生理问题非常大。

我很想抖动两下向她传达我的真情实感,然而浑身无力还被锁着的我根本做不到。

随后我看见她从腰间拿出了钥匙一样的东西,将锁着我的镣铐一一解开,一边解锁一边念叨着什么“下手太重了”“不懂得怜惜一下”之类的。

谢谢关心,我现在不怎么需要怜惜。

如果我能站起来那我一定会撒腿就跑,然而我现在连说几个字都颇为艰难。

“盥……”

“嗯?你说什么?”

“盥洗……盥洗室……咳咳……”

……

片刻后。

如释重负。

镜子里是一张苍白清秀的脸。

绛紫色的眼瞳里写满了疲惫,整个人焉焉的,打不起精神来。明明应该是很健康的脸庞,却怎么看都觉得充满了病气。

我扶着光滑的墙壁,大脑终于开始正常运转起来。

稍微整理一下之前支离破碎的记忆。

嗯……头有点疼。只能想到一位面容慈祥的胖老太太,她在对我笑……

还是没有太多改善……好吧。

我打开门,那女人笑盈盈地看着我,“随我来吧,尤诺小姐?”

哦……对,我是尤诺。稍微想起来一点什么。

那女子牵着我的手,“走,我们去院子里,坐着说。我是赛尔斯,赛尔斯.伍德。你可以叫我姐姐哦。”

“嗯……”

你管这叫院子?

远处是一片清澈的湖水,碧波青云;白色的大理石亭子筑在湖边,边上是各式各样我根本报不上名字的花丛,花团锦簇——我记得现在还是冬天?自凉亭那里,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曲折着通向我的脚下,两侧是被修剪成各种形状的灌木类植物,或优雅或美丽或高贵,千姿百态。

这个规模委实有点超乎我对“院子”的理解。

自称赛尔斯的女子牵着我,走到亭子那里。我懵懵懂懂地随着她坐下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
女仆端上两杯红茶。香气扑鼻,这泡茶的手艺看起来相当好,当然,其实是我压根不懂。

她端起一杯红茶,轻轻抿了一口,“你的名字,是叫,尤诺,对吧?”

“嗯……”

“你,很漂亮。”

听得出来她是真心在夸赞我,但周身的无力感让我委实高兴不起来。

“你不用紧张。这里是圣城的中心,圣座的居所离这里也不远。可以说这里是全神圣教国最安全的地方之一。”

圣城?我抬起头,惊讶地看着她,正对上那碧波流转的眼瞳。

这里是教国的首都,神圣教国的中枢地区。没想到我居然被送到了这里……

“教皇亲自下令,要求查清你的来历,”赛尔斯笑着推过来一张纸,“但是我们查不到。你之前的经历仿佛一张白纸。”

她其实说的没错。我的记忆确实如同白纸,只是总有人尝试着往上面滴墨水。

“你的来历非常神秘。而且,”碧绿色的琉璃花盯着我的眼睛,“按照圣殿骑士奥诺雷的报告书,他描述你的相貌并无二致,但是……”

“你少了一对角。额头上的角。”

呃……

我觉得我没必要和他们解释什么叫鬼化,实际上我本身也不太清楚。

最重要的,我现在几乎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具体什么事情,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,这也是那力量的负面影响。

希望我没有忘掉什么重要的东西。以前还有锄头帮我记一记,可惜现在也不知道它在哪儿。

“嗯……你一直没有说话呢,是嗓子不太舒服吗?”赛尔斯将桌面上的红茶推了过来,“先润一润吧?好好想一想。”

“我……之前,”喝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事,我选择不喝,即便嗓子非常干,但防人之心不可无,还不如我主动提问,“做了……什么?”

“嗯?”赛尔斯似乎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。

“就是……你们为……为什么,把我带到,这里……”

难受,嗓子非常难受。我低估了我的发声功能所面临问题的严重性。

就像是破碎的鼓风机,还在试图吹动空气一般,废了很大力气,却挤不出一丝气息。

她似乎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,随后眉头皱了皱,“你不知道你做了什么?欺骗的行为,可是不会被众神所庇护的,可耻的行为呢。”

“告诉……我……”

她盯着我的眼睛。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,我只是对苏醒之前发生的事情感到好奇,仅此而已。

“奇怪,”她收回目光,有点疑惑不解,“你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,可是明明只是十几天之前的事情,根本不应该忘……”

十几天?

我不会就那样被锁着躺了半个月吧?

“你是奥诺雷阁下,从达卡教区送过来的,”似乎看到了我的疑惑神色,赛尔斯解释道,“所以花费了一段时间,而且按照他的说法你是一位危险人物,所以我们采取了一些……必要的措施。”

“再之前……呢?”

“再之前?按照奥诺雷先生的报告书的描述,你和他发生了激烈的战斗……攻击圣殿骑士乃是重罪,按照教规这是违抗神的旨意的行为。”

我好像有一些模糊的印象。

洁白的雪地,锐利的剑与风刃,燃烧的长刀,金色的锁链……但我看不清那个人的脸。

奥诺雷……那个人叫奥诺雷吗……

“你似乎想到了什么?”赛尔斯有所察觉。

“嗯……一点。”

“不用那么紧张,”她像是看明白了什么似的,端起我这边的红茶,喝了一小口,复又递过来,“放心,我不是那种人。”

谁刚刚给我打了一针来着?

虽然我记性不好,但还没到能转脸就忘的地步吧!

内心嘀咕着,我还是捧起杯子,喝下已经不烫的红茶。

一股暖流涌入喉咙,划了一圈后缓缓落入干涸的胃部。

“谢谢……”我长舒一口气,“抱歉,我也……记不清楚……”

“没事的,呵呵,”她的脸上流过一丝玩味,“只是看你已经几乎说不出话来了。”

我有点羞愧地低头。这算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?

“虽然攻击圣殿骑士乃是重罪,”赛尔斯笑着说,“不过呢,奥诺雷先生解释说是他产生了误解,实际上是你救了大家,斩杀了在场的所有异教徒,维护了神的尊严。为此他还向教宗递了一份检讨书呢,呵呵。”

我救了……大家?什么大家……

神色一转,她有点严肃起来,“但是他也充分的强调你的危险性,认为你随时有可能会处于失控状态,不过看起来你自己似乎并不是特别清楚?”

我要是说我不太清楚,你们会信吗……

“教宗和我讨论过你的安置问题。这么强大的力量终归是不能放任自流,这是对神明,对教国虔诚的民众的不负责任,何况我们还处于战争时期。”

她起身,牵着我的手站起来,“所以我们决定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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